河道底的土块早被毒日头晒成了碎渣,脚一踩便簌簌往下落,扬起的细尘粘在裤脚,风一吹,又裹着灼人的热浪往远处飘。
“不许说你忘了!”
杨穗子的声音带着点不容置喙的霸道,戳得秦风心头一动。
他忽然记起来,这是他们俩的另一个据点!
是只属于他们俩的小天地。
杨穗子说,这是他们的秘密花园。
秦风的目光落在杨穗子脸上,白皙的颊边浮着两团健康的红,像晒透了的红苹果,齐肩短发被风撩得轻晃,发梢扫过耳尖时,竟让他莫名觉出点细碎的痒。
这模样猛地撞进心里,恍惚间和记忆里的画面叠在了一起。
当年,河道里还有清凌凌的水,能看见水底圆滚滚的鹅卵石,岸边开着黄的白的野花。
杨穗子也是这样留着半长的头发,蹲在河边伸手捞小鱼,笑起来声音像银铃般脆,喊他:“老三,快来看!我抓着小虾米啦!”
那时候风里都裹着水草的清和野花的香,她头发上还沾过蒲公英的白绒毛。
他跟在后面一声声喊“穗子姐”,她一回头,阳光洒在她脸上,比岸边的花还要晃眼。
再看眼前,河床上裂着几道指宽的口子,干硬的泥面泛着死气沉沉的土黄,连株像样的野草都找不着。
可杨穗子红扑扑的脸、被风吹动的头发,偏偏和当年那个笑着的少女慢慢重合,让他心里忽然软了一块。
“你个坏小子,当年为了跟田四娃抢我,骗我说这儿有宝贝,哄得我单独跟你来。”
杨穗子说着,挨着他蹲下来,肩膀轻轻蹭着他的胳膊,声音悠悠的,软软的:“你说洞里藏着会发光的石头,拉着我往里钻。”
“我进来了,你说这是给我的洞房,要当我的新郎官”
这话一落,秦风脑子里立刻蹦出当年的画面。
没等他细想,杨穗子已经转头看他,嘴角的笑里裹着点狡黠的调皮:“还记得当时你做了啥不?”
秦风脸一热,赶紧别开眼:“都十四五年了,谁还记这个。”
杨穗子的笑里掺了点怀疑,慢悠悠道:“我记的。”
“你在里头亲了我的脸,还说以后一定要娶我,连哄带骗,让我也亲了你”
秦风急忙反驳道:“明明是你让我亲的!你说入洞房就得亲,我才”
“咯咯咯!”
杨穗子的娇笑突然炸开,阴谋得逞般娇声说道:“刚还说不记得,这会子倒全想起来了?”
秦风的脸瞬间又红了几分,慌忙转头看向远处的枯树,想躲掉这尴尬。
可杨穗子却伸手捏住他的下巴,轻轻一拧,把他的脸转了回来,眼底的笑意里带着点促狭:“是不是从那时候起,就开始偷偷看姐洗澡了?”
“穗子姐!”秦风猛地站起来,撇嘴道:“别乱扣帽子,我那时候才七岁,懂什么啊?”
杨穗子也跟着起身,仰着张娇媚的脸,眼神里飘着点迷离,声音轻得像风:“那你说,你啥时候懂的?”
这话堵得秦风答不上来,只能转身就走,躲开那道火辣辣的目光,声音都透着点干涩:“行了穗子姐,我都多大了,你咋还把我当七八岁的娃娃逗?”
杨穗子快步追上来,伸手攥住秦风的胳膊,指尖带着点微凉的劲儿,笑着嗔道:“跑什么?还跟小时候一样,一逗就脸红,半点不经逗。”
秦风没说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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